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芦花荡_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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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芦花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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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延潮虽身在书院,但于国事家事天下事也是事事关心。

  郭正域提出在辽东设布政司之事,在廷议上被打回。据方从哲所言是沈一贯作梗之故。

  郭正域也致信于林延潮,虽说没有明言是谁阻扰,但郭正狱于信中感慨,事功之难也!

  朝廷因党争,多方肘制之局已成,满朝官员只知相互拆台,而置社稷于不顾。

  这么多年来朝廷成事的少,败事得多,多少利国利民之策,最后到了庙堂上都被压下。

  如林延潮当初主持的两淮盐税,至今仍在反复。

  而原先议定的于倭国封贡之事,又遭清流反对,纵如兵部尚书石星也只能勉强支撑大局。而议定的封贡贸易之事,原先是开放给梅家及鲁苏闽浙商人,结果反被皇室及河南宗室乘势而入进行垄断。

  他们在朝鲜强买强卖,吃相极为难看,弄得朝鲜乌烟瘴气,不仅是与之贸易的小西行长这些倭人,甚至连朝鲜人也在抱怨。

  明朝死伤近万将士,花了两百多万两银子打下的朝鲜之役的胜果,尽都便宜了宗室。

  郭正域信中多次有言,若是恩师在阁则断然不至于如此。林延潮见信不由一叹,郭正域倒是想得太天真了。

  但另一事则不同了,那起源自一本书,此书名为《闺范图说》。

  说得是万历十八年,归德名儒吕坤担任山西按察使。

  期间他采辑了历史上贤妇烈女的事迹,著成《闺范图说》一书。

  后陈矩出宫时看到了这本书,买了一本带回宫中。结果郑贵妃看到此书,于是命人增补了十二人,以东汉明德皇后开篇,郑贵妃本人终篇,并亲自加作了一篇序文,影射东宫储位之事。

  后来郑贵妃的伯父郑承恩及兄弟郑国泰重刻了新版《闺范图说》,并于京师大街小巷发行。

  结果吏科给事中戴士衡上疏弹劾吕坤,言他进《闺范图说》,意欲结交宫闱,逢迎郑贵妃,以为立储之事。

  由此事可知吕坤是冤枉的。

  但是时人分析,此为吏科给事中戴士衡受人指使之举。

  戴士衡万历十七年中进士,然后出任新建知县,当时张位正在新建老家赋闲。

  而这几年戴士衡官运亨通,从知县一下子升至吏科给事中,都有张位提携的影子在其中。

  张位在阁主事与吏部极为不睦,他与孙丕扬间可以用宿怨来形容。

  孙丕扬去年接替陈有年为吏部尚书后,大举改革。

  当时满朝上下对孙丕扬都很认可,认为他除了有些‘轴’外,绝对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官员,由他来担任吏部尚书,可以革除吏部的积弊。

  而孙丕扬也确实如满朝文武上下所期望的那样,他至吏部后公正严明,不徇私情,史称‘挺劲不挠,百官不敢以私干者’。

  为了杜绝请托之风,孙丕扬创造出独一无二的选官办法,那就是创“掣签法”。

  此法说白了也就是抽签法!

  一切大选急选官员,全部由抽签决定,如此可以彻底杜绝请托。

  此举一出满朝上下无不称为公允,但是却惹怒了内阁。

  避免干扰?杜绝请托?你这不是明白着指着和尚骂秃子,说得就是咱们内阁干涉你们吏部的人事权吗?

  万历野获编上记载了这样一个段子。

  说得是官场上避道,官员路上轿子碰到了,级别低的官员要避级别高的官员。

  当时六部官员碰到了内阁大学士都要避道,唯独吏部尚书不用。到了严嵩时,内阁势重,所以吏部尚书也要避道,一直到了申时行为内阁大学士时,吏部尚书都要避宰相。

  而到了爱搞事的陆光祖任吏部尚书时,当时内阁大学士是王家屏。

  陆光祖让人事先探明内阁大学士坐轿的路线,然后迂回于道上不与内阁大学士相遇,用此来避免阁部争礼。

  而到了张位与孙丕扬分任阁臣太宰时事情就来了。孙丕扬原来也是效仿陆光祖故意绕开内阁大学士的轿子。

  但是有一次不小心两个人的轿子在路上碰到了,于是孙丕扬下轿于道旁作揖,还是尽了礼数。

  结果张位看见了却装着没看见,拿着扇子掩面而去。于是两边撕破脸,大家公然交恶了。

  吕坤与吏部尚书孙丕扬又是极为交好,称其为大贤,将他与郭正域并称。

  因为戴士衡弹劾吕坤,即是铲除孙丕扬的臂助。这其实是张位与孙丕扬两位大佬在幕后较量,更深一步说就是内阁与吏部之争。

  但是事情并没有朝想象中的发展,此事横生出枝节来。

  戴士衡弹劾吕坤,此事牵涉到郑贵妃,连同给郑贵妃出书的郑承恩,郑国泰受到牵连,一日他们在路上走着,结果被一群义愤填膺的太学生们给揍了一顿,如此事情就闹大了。

  郑贵妃跑到天子那哭诉了一番,不知为何认为牵涉到皇长子。于是天子就下诏责备太子左右的讲官,认为他们没有教导好太子。

  此诏是经沈一贯所发的,于是陶望龄,袁宗道等人翰林们气愤不过,前往内阁找沈一贯说理,为孙承宗,李廷机叫屈,指责沈一贯为何不封还圣旨,而是帮天子指责皇长子。

  林延潮看到这里,也是为陶望龄,袁宗道二人直摇头。

  天子下旨指责皇长子,表面上看是为了郑贵妃出口气,但其实意在对皇长子进行敲打。

  自从皇长子出阁读书后,天子对于皇长子的忌惮之心是越来越深。张诚等明着暗着打压皇长子,在慈庆宫供给的事上作手脚,以为天子看不出来?

  孙承宗等众讲官不忍着,将张诚减少慈庆宫供给的事公之于众,也不能说是有错。

  毕竟此事过后,他们是在满朝文武上下获得了名声,张诚也得到了天子更近一步的信任,只是唯独令天子对皇长子忌惮更深。

  再加之焦紘又上了一个养正图解,这都还没当太子了,就已经按照太子教育了,这样劝进也太过分了吧。

  最后天子抓到这机会对皇长子训斥一番,也是平复上次闹事的风波,其实是告诉你,这储位朕还没给你呢,你不能抢,你的老师们这一次就代你受过了。

  其实事情到了一步也就是了,大家你好我好收工就是。

  哪知陶望龄,袁宗道却挺身而出对着沈一贯批评了一番。沈一贯的态度本就是倾向支持于皇帝,毕竟是王锡爵的现在,岂会无缘无故封驳这圣旨,再说皇长子受训斥在他看来也是‘咎由自取’。

  结果陶望龄,袁宗道到他那边一闹,沈一贯肯定是‘惊怒交加’的。

  无故背锅岂是好受?

  而且沈一贯对孙承宗早有不满,此事却起于袁可立。

  袁可立当年在苏州给申时行后院点火后,虽然被贬,但清正之名却传遍了朝堂之上。

  到了万历二十二年的时候,浙江民变。

  起因在于前礼部尚书董份,以及前祭酒范应期。

  当时董份在浙江霸占民田,已是一方暴富,在严世蕃时列举明朝‘福布斯排行榜’,董份就位列大明十七人之一。到了万历二十年时,董份积攒钱财已是到暴富的程度。

  当时浙江的百姓状告其侵吞家产的状书可谓是塞满了衙门口,这与当年海瑞到应天出任巡抚时,百姓们状告徐阶实有的一拼。

  当时范应期也是如此民怨极大,当地知县迫于民意将祭酒范应期抓起来,结果范应期上吊自杀。此事被董份知道于是指点范家上京告御状。天子降旨将查办此案的浙江巡按,乌程知县问罪,一个被戍边,一个被革职为民。甚至连推举浙江巡抚的吏部尚书孙丕扬,以及浙江巡按的左都御史都牵连问责。

  此事一出,浙江官场震动,有范家例子在前,谁也不敢再查办董份。

  但是孙丕扬也是硬骨头,愈挫愈勇,当即派袁可立出审此案。

  在有前任的前车之鉴下,袁可立要彻查此案,可谓背负压力极大。

  董嗣成不仅林延潮同年,他任礼部郎中时,与林延潮交情也是很好,而且申时行屡次来疏要求林延潮,以及沈一贯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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