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九十章 召见_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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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九十章 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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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可以引出四民平齐,太祖定下的贵农贱商已是过去,只要是百姓所好为之,又有何不可。

  周书曾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

  所以破题可以从此开始。

  温体仁想到这里精神一震,继续看到第三题‘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

  这题倒是最容易了。

  这不是管子所言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吗?

  新民报上月为管仲正名,已令不少考生从中观得风向,他们本以为会将管子这一句话放在策问中考,没料到却用在四书题中。

  当然这一句话是孟子说的,但与‘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吗’都是一个意思,其宗旨都在于富民而教。

  这就是所谓的‘礼生于有而废于无’是也。

  这每一题都与林侯官主张的新政有关。

  考棚之内,三千考生下笔疾书。

  林延潮这一日从诸考官中的态度中略窥一二,欣喜有之,畏惧有之,反对有之不过很少。

  但朝中那帮清流,以及御史台,又当如何?

  可是剑已是出鞘,没有回头路了。至于有些考官考生不淡定也就由着他们不淡定好了。

  林延潮率众考官走下考场,检查考生卷子。考生们都在平静地作答,就如同平时一样。林延潮看了几十份卷子,但见年纪稍长的都答得很保守,至于年轻举子们就答得很合自己心意。

  当林延潮走到温体仁的案前,先将他卷子看了一遍,心底微微惊讶。他仔细看了一眼这考生,但见对方相貌极好,见自己看来微微颔首,态度不亢不卑。

  身后曾朝节也是将对方文章看了一遍,心底惊叹不已盛服其才。

  林延潮,曾朝节随后离去,到了无处人曾朝节问林延潮道:“方才那读书人文章如何?”

  林延潮道:“文章很好,句句切中题意。”

  曾朝节也高兴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此子文才盖世,可冠这一科。”

  林延潮回过头看了曾朝节一眼笑道:“莫要说得太早,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文章。”

  “哦?在总裁心底,什么是好文章?”

  “好的文章似大川归海,洪炉炼过,读来有澎湃金铁之意。此人文章好是好,但却似全而缺,充其量是蔡京之才而已,但就算如此也算难得之才了。”

  说完林延潮抚须笑了笑,寻又暗叹,何人可继我衣钵?

  三场考毕。

  考官们议卷论卷,最后定出名次。

  其间林延潮很少说话,只是评卷之前对众考官们道了一句,国家社稷之将来,皆权衡于诸公笔下,还请诸公秉持公心,想一想当初自己困于场屋之时!

  说完林延潮即作壁上观。

  考生名次主要由曾朝节与众同考官们各自议定。

  其间不免几个同考官为各房里卷子争一争名次,林延潮最后调解几句,所言无不公允,众人皆服。

  现在横鉴堂上,二百九十三名考生的卷子皆按事先议定的名次铺满大堂上。

  屋内四周红烛高举,照得满堂皆红,考吏一个个拆卷唱名,然后由书吏填名榜上。

  烛火下,曾朝节与众考官们各个面有喜色。名次已定,他们也不再彼此面红耳赤争辩个什么,这一刻他们神情放松,有说有笑。

  林延潮闭目听着官吏们唱名。

  正所谓取法乎上,得其中也,取法乎中,得其下也。

  若一开始即言事功,反对的人就会抨击事功,若提一个利字,众人抨击利下,事功便容易接受了。

  这即是他的用意与苦心了。

  会元卷出了!

  林延潮睁开眼睛,但见曾朝节与百官们一脸高兴地向自己贺喜。

  “何人?”

  “莆田周如磐!”

  林延潮笑了,此吾门生矣。

  外面官员定然会质疑,但议定名次林延潮时不置一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此御史还能有什么说辞。

  林延潮从椅上起身来到榜单前从头到尾审视一遍,然后点点头对左右道:“文运昌盛,文脉传承,此是国之盛世,传令将此速送至礼部张榜公布!”

  “谨遵总裁钧旨!”

  曾朝节与众考官们同声答道。

  众官答完但见堂外夜空,一道烟花腾起,于夜空璀璨绽放。

  众官员们都是一笑,填榜之时,早有小吏将堂上的名字往外通风报信,让报喜人前往考生那道贺,故而这还未到礼部张榜,早有举子知道了及第的消息。

  大家也是这么中进士过来,对此陋规不过置之一笑。

  林延潮也是笑了笑,但见一道又一道烟花,从各处陆续升起,给这漆黑如墨的夜空带来了一点点光亮。

  京师里不知多少人正经历着人生的大喜大悲,而于国家而言,他们代表着将来。

  林延潮抚胡望之夜空,从前路迷茫之中,看出了一丝希望了,无论将来如何,他始终对这个国家怀有信心。

  顺便说一句,沈一贯之子沈鸿泰高中第七名。

  文章里他对新政变法表露出坚定支持的态度,与他爹的政见大相径庭。

  放榜后,林延潮从贡院返回府中。

  锁院一个月未见家人,自令他十分牵挂。

  这才回到府中,林延潮却见情况不对,但见府门前后都是着飞鱼袍,手举火把戒备的锦衣卫。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自己的考题之事传出去,遭到御史弹劾,而令天子……

  林延潮此刻心底一沉。

  轿夫问道:“相爷是否停轿?”

  “不必。”

  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

  林延潮来至府前下了轿子,但见来迎接自己的不是陈济川,而是一名锦衣卫上前道:“锦衣卫千户莫嘉宾见过阁老。”

  林延潮看着他问道:“此何意啊?是骆金吾的意思吗?”

  莫嘉宾躬身行礼道:“启禀阁老,指挥使大人也是奉命而为。近来京师中妖书风传,皇上恐有奸人作乱,故而特命卑职率锦衣卫来护卫阁老及家人。”

  “阁老放心,此地万无一失,只是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这几日内还请阁老与家人不要外出。”

  “妖书?是何妖书?”

  “回禀阁老,这此非小人所知,只知南镇抚司与东厂已全力稽查此事。”

  “那么其他几位阁老与大臣呢?”

  莫嘉宾一犹豫,但见林延潮露出微微不悦之色。然后莫嘉宾赶忙言道:“回禀阁老,赵,张,沈三位相公皆有锦衣卫护卫,以策安全。”

  林延潮心知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软禁了。莫嘉宾三言两语,还是将妖书之事的来龙去脉与林延潮说清楚。

  大概就是京师有人散布一封妖书,语侵郑贵妃以及数名当朝大臣,论及储位,此事牵连甚广。

  林延潮明白这是猜忌多疑的皇帝认为此事背后有自己几位内阁大学士指示,故而派锦衣卫先软禁他们几人。

  林延潮心底虽怒,但面上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有劳莫千户了。”

  “不敢当。阁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小人。”

  “好。”

  莫嘉宾松了口气退后三步向林延潮行礼,然后林延潮这才返回府里。

  府门一开,陈济川已等候在此。

  “相爷!你终于回来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府中已被软禁几日?”

  “已有五日。不过老爷放心,府里一切安好,下人们也没什么惊慌,这多亏夫人操持得当。”

  林延潮心底一松,点点头道:“好。”

  说到这里,林延潮来至卧房外,从窗外望去但见林浅浅与林用,林双已是睡下。

  林延潮驻足看了一会方才离开至书房休息。

  一盏油灯点上照亮书房,自入阁以来,林延潮处理公务至深夜,在书房睡上一觉已是平常。

  因妖书案,可知皇帝对内阁不信任至此,林延潮虽未参与此事,但不免心灰意懒。

  架上案上满是书卷公文,随意搁至到处都是。

  林延潮查找公文时,随手一碰但见一卷书掉落在地。

  拾起再看却见是《太岳张文忠公集》。

  记得当初刘楚先托林延潮为《张太岳先生诗文集》作过序,当时林延潮怕担风险拉上沈鲤一起作序。

  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而此书是由张嗣修、张懋修二人整理编撰而成,遍录张居正诗文书牍奏疏等。

  此文原名《张太岳集》,但去年就改作了《太岳张文忠公集》。

  书成后,张嗣修、张懋修一并至府上,恳请自己为《太岳张文忠公集》作序,林延潮答应了。

  但见文章写道。

  国家于辅弼之臣,笃始终之谊。百凡经理,起衰振隳,运天之佐,实盛世之贺、中兴之象!汉之丙魏,唐之姚宋,宋之范韩,我朝前则三杨,后继之,无以如公者也。

  此张文忠公序也。公讳居正……既以通识时变,勇于任事。运帷幄于珠玑,经纬业于北斗,其道如此。而今见诸文字,后学读之精悍激励,足以立懦廉顽,使人气壮。

  当时事,公立于朝,锐意志匡,艰任巨繁……然位重多危,功高取忌,谋身近拙,虽许国之忠,难逃罹灾,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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